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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和田玉会说话:一块籽料的自述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剧烈疼痛的感觉

当喷涌的岩浆从四面八方

不动声色地向我围拢过来时

我就开始受到大力的挤压

我感觉我不再能控制自己

而它们一直在向我步步逼近、再逼近

俯冲、挤压、释放

我仿佛听见了来自遥远地心的阵阵低吼

轰隆轰隆,滚滚而来

……

我使劲晃了几下脑袋

刚才山河骤变、大地四分五裂

原本在大地母亲心脉间游走、漂泊不定的我

随着岩浆的滚动而喷涌流窜

我被挤进了昆仑的缝隙中

裸露在山巅上

周围是呼呼的风声

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幕幕白纱

飘过山巅,覆盖大地

这里的积雪终年不化

我有些绝望了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日的落阳

风雨渐渐剥蚀着消融的冰雪

我和小伙伴们穿行于昆仑山脉的沟壑山谷间

有的一不小心就随山坡滚落到了河流里

皮糙肉厚的外表经不起风霜雨雪的挥斫

天地间的琼浆玉露任我不断汲取

慢慢的我粗犷的肌肤开始变得温润细腻

我修炼成了一块美丽的玉石

饮朝露晚霞、汲阳光温暖

我就这样深深地静默在此

在时间的风化与剥解间悄然沉睡了千年

直到有一天

一声器物铿锵撞击的声音把我惊醒

我麻木的身躯被人拽起

伴随着尘埃的落地

眼前是天地万象的美妙离奇

拂去身上的沉泥,淡扫蛾眉、粉妆细琢

我的花容玉貌遗世而独立,一任群芳失色

每天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

渐渐地我有了一份“以玉事神”的工作

后来我又被拉去当做祭祀的礼器

苍璧礼天黄琮礼地,青圭礼东白琥礼西

赤璋礼南玄璜礼北,我因以礼天地四方

成为了祭祀礼仪活动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几经周转,我认识了孔丘

有一天,他对子贡说:

夫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

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

……

沧海月明,碧溪潮生两岸,那之后

诸子百家开始赞玉,文人墨客开始赏玉

士人开始佩玉,帝王开始藏玉

我成了君子不去身的饰物

成了美人说不尽道不明的温香软玉

人们因我而疯狂,山脉之上河床之畔

人影绰绰,寻找我的人无处不在

然而当皎月当空独坐轩窗时

我的内心却始终孤独

我渴盼着有一天能遇上一位懂我的手艺人

给予我新的形态,赋予我新的生命

然后用一根千回百转的红线

让我陪伴在主人的身旁

因为这才是我一生的归宿与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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